农民工、大学生成骗子“工具”

骗子越陷越深，只有幕后“同谋”浮出水面。 他们游走在犯罪的灰色地带，经常被骗子当作“弃儿”来避箭——

电信、网络诈骗的幕后“帮凶”

在互联网时代，你与诈骗的距离，可能就是你与手机的距离。 冒充熟人、名人、公安诈骗等常规借口你可能已经司空见惯，但口罩诈骗、“定向疫情补贴”诈骗、高考诈骗、“平安留学”诈骗等“热点”骗局却屡见不鲜更是防不胜防。

这时，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进入了人们的视野——“骗子越陷越深，越来越多的幕后'同谋'浮出水面。” 近日，一些来自基层的一线办案人员表示，这些幕后“同谋”并没有直接参与诈骗，而是游走在犯罪的灰色地带，为诈骗分子提供了多方面的帮助，比如沟通和资金结算，经常直接暴露在调查人员的视线中。 “弃子”来挡箭。 他们是谁？ 他是如何误入歧途的？

群像

幕后“帮凶”

主要是弱势群体

今年上半年，举国上下众志成城抗击疫情，电信、网络诈骗分子也忙得不可开交。 全国刑事起诉案件数量发生明显变化，总体数量同比下降，但利用电信网络犯罪数量同比增加。 利用电信网络犯罪提起公诉52473件，占起诉件数的7.8%，同比上升3.7个百分点。 最高人民检察院7月26日披露，上半年诈骗犯罪高发，利用网络手段诈骗案件数量较多。

北京市东城区检察院检察官远程讯问涉嫌妨碍信用卡管理的犯罪嫌疑人。

“电信网络诈骗越来越猖獗，真正的诈骗犯太难抓了。” 北京市东城区检察院第二检察院副主任王培林发现，电信网络诈骗日趋猖獗的背后，都有与之密切相关的黑灰人。 产业链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帮凶”。 她提到，司法部门办案耗费大量精力，往往只抓到产业链的“下游”，比如负责取钱的“司机”、“马”，而一些“上游”的骗子可能仍会涉及。 摆脱它。

记者了解到，电信和网络诈骗犯罪分工越来越精细，出现了一大批“工具人”。 如果有人在各大兼职网站上流传，发布模棱两可的“兼职”消息，其实就是针对“应聘者”。 “伪实名”电话卡，为电信、网络诈骗提供通信支持； 一些人对公司经营“情有独钟”，动辄组织“伪法人”注册公司、开立公司账户，为诈骗提供资金结算渠道； 银行作为“伪持卡人”，开设专业账户，利用他人银行卡进行转账洗钱。

更有什者，一些专业的发卡商明知银行卡会被用来作案，还有“吃黑”的意图。 近日，北京市东城区检察院对一起电信网络诈骗“黑吃黑”案提起公诉。 办案检察官陈文涛介绍，犯罪嫌疑人假装卖卡，然后挂失卖掉的银行卡，重新补发。

在王培林看来，这些“工具人”相当于给司法机关和骗子之间戴上了“眼罩”，让骗子更加隐蔽，使得犯罪产业链整体难以精准打击，这也使司法机关办案更上一层楼。

那些为了眼前利益而冒险成为“帮凶”的人是谁？ 不止一位检察官向记者描述，他们多为农民和工人，只要能“赚钱”，他们愿意用身份证登记银行卡、电话卡，随意出售； 有的是被“兼职”等各种名义引诱办卡，有的最终受到行政或刑事处罚，也影响征信和就业。

特写

申请“兼职”

开户“分水岭”洗钱

在电信和网络犯罪团伙中，谈钱不是谈钱，而是谈“水”，也就是偷来的钱。 “水房”是洗钱场所，银行卡是洗钱的重要工具。 据部分犯罪嫌疑人供述，诈骗分子通常将赃款分拆，分流到多张副卡中，再分拆到更多的三级卡中。 这一招叫“分水”。

最常见的“分水”方式是招募他人代为开户。 “日薪200元，包吃住”、“几张银行卡就能赚钱”……这样的消息在一些招聘网站上发布。 这些“兼职者”经手的银行卡，经常被诈骗分子用来从事犯罪活动。 日前，上海市浦东新区检察院以涉嫌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批准逮捕赵某等3名“打工人员”。

赵先是在百度贴吧看到有人发帖说自己可以“带人赚钱”。 与对方联系后，他以每张300至500元的价格出售了自己的银行卡。 当时疫情期间，几乎天天都有人要上门“面试”，他就以赌场洗钱、炒比特币为借口，让对方办了一张银行卡。

“打工”只需提交身份证件等信息，即可免费入住酒店。 唯一的工作就是偶尔配合人脸识别，保证自己的银行账户不被冻结。 大多数“打工者”申请了10张左右的银行卡，最多的一人申请了18张。随着参与人数的增加，为增强作案隐蔽性，方便集中转账，“上家”为“兼职人员”购买往返机票，将他们送到中缅边境的一个小镇。 据赵某介绍，他们下飞机后换了五六辆车，最后被送到农家乐，继续“禁闭”了十多天，将银行卡全部卖给了诈骗团伙，帮助不法分子完成欺诈活动的转移过程。

“大多数嫌疑人即使知道自己犯罪，也不会承认自己参与了洗钱活动。” 上海市浦东新区检察院第七检察院检察官赵睿表示，如果持卡人知道自己的行为明显不合理，就会主动成为犯罪的“共犯”，可能卷入犯罪。帮助信息网络犯罪。 “没有这些‘同伙’，骗子可能很难赔钱，所以要重点打击‘同伙’。”

警报

电信网络诈骗公众号

结算主渠道

为了进一步规避支付结算监管，电信和网络诈骗分子将目光投向公众账户。 他们认为，公众账户比个人账户转账金额更高，更不容易被追踪、调查和冻结，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来提取赃款。 如今，企业账户已逐渐成为电信和网络诈骗资金支付结算的主要渠道。

据了解，不法分子会利用网络招募大量社会闲人，利用其身份信息申请注册新公司、办理营业执照、制作公章，持有营业执照、法人身份证、公务员企业法人名义印章等资料。 到指定银行网点办理大量企业账户。

福建省石狮市检察院办理的一起买卖法人账户、银行卡、营业执照案件中扣押的公章。

“几套企业号只卖700到800元，成本比较低。” 福建省石狮市检察院第五检察厅厅长郑冰冰告诉记者，企业账户“八套”（指企业银行卡、U盾、法人身份证、企业营业执照、公账号、公章、法人私章、公众账号许可证）人们主观上允许犯罪发生，并不关心“商贾”是否利用他们的公众账号做了什么。 事实上，一旦出卖，就可能构成买卖国家机关证件罪。 如果明知“商家”被用于实施信息网络犯罪，可能进一步构成诈骗罪、协助信息网络犯罪罪。

公众号造假的突出问题，也是全国检察专家、浙江省杭州市检察院第一检察院主任桑涛关注的问题。 今年以来，全市共办理类似案件数十起，其中多起涉案金额数千万。 “有迹象表明公司账户欺诈行为猖獗。” 桑涛说，有的不法分子半天时间可以跑十几家银行，一次开十多个企业账户。

对此，王培林建议，银行应加强对法人账户开立和使用的监管，发现可疑问题及时采取止损措施，并积极配合司法机关移交涉案线索并提供相关信息。证据。

症结

网络平台或

“真空区”亟待监管

事实上，不仅是电信和网络诈骗犯罪，在网络赌博、“伪基站”等网络犯罪中，也有主犯越躲越深的趋势。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证据研究所副所长、电子证据专家刘品新对此研究过多，感悟颇深。

“在一些地方，打击网络犯罪习惯于从事‘远洋捕鱼’。” 刘品新打了个比方说，好像抓了很多人，但大部分都是“虾兵蟹将”。 他认为，网络犯罪相关犯罪层出不穷，与黑灰色产业链的生态发展有很大关系。 “所有犯罪分子都有追求安全的需要，都会千方百计抵制侦查。网络壁垒带来天然优势，犯罪行业分工也趋于细化，给案件侦查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

据腾讯此前发布的《电信网络欺诈治理研究报告（2019年上半年）》显示，不同于以往“单纯团伙式”“单打独斗”的作案手法，电信网络欺诈正呈现专业化、公司化趋势。近年来，犯罪手段也变得更加智能化。 值得一提的是，“90后”受骗概率较高，18-28岁受骗比例高达54%。

值得注意的是，一些网络信息技术平台不经意间为犯罪活动留下了发展空间。

北京市东城区检察院在办案过程中发现，QQ、微信、58同城等多个平台均隐藏了银行卡销售信息。 福建省石狮市检察院办理的一起案件，犯罪嫌疑人开立18个企业账户，在某电商平台上以商家名义进行“商业交易”诈骗犯如何用比特币洗钱，无限制转移大额资金，最后滚滚而来出“资本池”。

“一些诈骗分子会打包一个假的APP正式上线，以发放贷款等名义在搜索引擎上进行推广，供受害人下载使用。” 赵锐向记者透露，一个案件可能有20到30个不同的假冒APP。 应用程序。 “一款应用可能会在使用三个月左右后下线，然后以全新的面貌再次上线。”

“网络犯罪手段不断升级，但司法治理速度相对滞后，代际差异明显。” 刘品新举例说，一些不法分子利用信息技术平台转移高危环节，只对核心部分负责。 . 这些新技术平台可能是司法实践尚未规范的“真空地带”，网络犯罪无孔不入。 司法机关要更好地总结各类专项打击行动的经验和成果，将专项行动常态化，根据犯罪规律的演变，开展全面均衡的打击行动。

对策

共同努力

开展“生态大罢工”

切断幕后相关产业链，是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重中之重。 如何处理幕后“同谋”，是司法实践中颇具争议的问题。 有检察官反映，此前类似情况不能构成共犯，可能被“放过”。 2019年11月，实施后，各地开始以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定罪量刑。

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网络犯罪，为其犯罪提供互联网接入、服务器托管、网络存储、通信传输等技术支持，或者在广告宣传、支付结算等方面提供帮助，单独构成犯罪的，最高刑期为三年。

刘品新肯定了各地帮助信息网络犯罪的罪名诈骗犯如何用比特币洗钱，同时提出了另外一个想法：“谨防陷入只打‘共犯’不打主犯的眼光。只有从严从重打击主犯能否震慑违法犯罪。”

2019年11月19日，最高人民法院公布，电信网络诈骗罪呈现出一些新特点：造成次生危害后果的情况越来越突出； 犯罪是有组织的和“产业化的”； 手法日新月异，骗局更加扑朔迷离； 越来越多的诈骗是利用微信、QQ等即时通讯工具进行的。

面对日益“转型升级”的犯罪手法，除了加大对上下游犯罪的查处力度，全面打击电信网络诈骗黑灰色产业链外，还需要多方努力，从源头上进行控制。 对此，北京市东城区检察院提出对电信网络诈骗黑灰色产业链进行“生态打击”。

王培林表示，希望银行和电信运营商等机构进一步加强内部监管，与司法形成合力； 网络社交、求职平台经营者和网信部门将加强对平台发布信息的监管，对相关黑灰色行业信息及时清理，对相关发布者进行处罚； 司法机关加强与民政、教育、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等就业相关单位的联系，积极引导大学生、求职者通过正规渠道求职，避免误入电信、网络诈骗。 成为罪犯的帮凶。

“相比于一般的个案打击，生态打击更适合打击网络犯罪的黑灰色产业。” 刘品新认为，犯罪产业链单靠刑事打击是不够的，还需要结合行政治理、平台治理等各方共同发力。

他还呼吁社会各界更加重视网络犯罪的预防和社会治理。 各大网络平台要主动承担配合治理的责任，开发打击电信诈骗的工具和功能； 司法机关要建设专业队伍，研究大数据精准预测预警和遏制犯罪，用好检察建议、动员政府、网络平台等社会治理手段，积极参与司法生态建设。犯罪预防。